《邊城》是沈從文先生創(chuàng)作的久負盛名的小說。前不久去重慶旅行,取道茶峒,在下榻的賓館房間里見到這本書,著實喜出望外。行程結(jié)束要離開茶峒時,賓館的張經(jīng)理見我對《邊城》一書愛不釋手,就說“如果喜歡,就送給你了”。我如獲至寶,回來后便迫不及待地開始研讀。
《邊城》,以20世紀30年代川湘交界的一個小鎮(zhèn)為寫作背景,以兼具抒情和小品文的優(yōu)美筆觸,生動描繪了湘西和川東兩地特有的風土人情。我一鼓作氣看完這本書,書中鮮活的人物形象,濃郁的地域風情,優(yōu)美的自然風光,徹底征服了我,讓我猶如身臨其境,聽作者娓娓講述美麗動人的故事。
老船夫為了翠翠的終身大事操盡了心,在一個風雨夜遺憾地死去了。他是一個悲劇性人物。他活著就是為了翠翠的終身大事,希望翠翠能找個好人家,不要像自己的女兒那樣??梢哉f,老船夫的后半生就是為翠翠而活著。大佬和儺送的競爭雖然是殘酷的,但是他們也有著邊城人們都有的質(zhì)樸。他們用唱歌這種濃郁的民族特色方式比試,追求翠翠。而翠翠對待情感的羞澀,和大佬溺水死去,和儺送的出走,究竟有沒有因果關(guān)系?儺送該不該回來呢?也許經(jīng)過時間的洗禮,儺送會回來,也許不會。作者也沒有給出答案,故事發(fā)展到懸疑的頂端戛然而止。 只留下可憐的翠翠孤單、凄涼地思念著,思念著儺送,思念著爺爺。
在《邊城》里,我看到了人的淳樸、勤儉、友善以及和平的景象。在茶峒管渡船的,就是住在塔下的那個老人。他活了七十年,從二十歲起便守在這條溪邊,五十年來不知把船來去渡了多少次。年紀那么大了,本來應當休息了,但天不許他休息,他仿佛不能離開這種生活,他從不思索從不計較自己在生活中的意義,只是靜靜地很忠實地在那里活下去。在寫到主人公翠翠時,“人又那么乖,如山頭黃鹿一樣,從不想到殘忍事情,從不發(fā)愁,從不動氣。平時在渡船上遇陌人對她有所注意時,便把光光的眼睛瞅著那陌人,作成隨時皆可舉步逃入深山的神氣,但明白了人無機心后,就又從從容容地在水邊玩耍了”。文章在寫到掌管水碼頭的順順時,“這個大方灑脫的人,事業(yè)雖十分順手,卻因歡喜交朋結(jié)友,慷慨而又能濟人之急……明白出門人的甘苦,理解失意人的心情……為人卻那么公正無私……既正直和平,又不愛財”。這些無不說明小鎮(zhèn)人的淳樸與善良。 他們真誠待人,不造作不矯情,一直秉承著勤勞、樸實無華的傳統(tǒng)美德,讓人感到心暖。
“美麗總是令人憂愁”?!哆叧恰纷髡咴诮o我們展現(xiàn)一幅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圖畫的同時,卻又流露出面對人生悲涼命運的無奈與困惑。本應該是圓滿美好的家庭,在母親與父親相聚不得志而前后離世的情況下,翠翠從小就過著與爺爺相依為命的生活。孤單與悲涼不時涌上心頭?!包S昏來時,翠翠坐在家中屋后白塔下,看天空被夕陽燒成桃花色的薄云”“聽著渡口飄來那生意人雜亂的聲音,心中有些兒薄薄的凄涼?!?“他在日頭升起時,感到生活的力量,當日頭落下時,又不至思量與日頭同時死去的,是那個伴在他身旁的女孩子。他唯一的朋友為一只渡船與一只黃狗,唯一的親人便只那個女孩子?!边€有與翠翠朝暮相處、形影不離的爺爺,又在雷鳴夜晚中悄悄離世……這一切的發(fā)生,猶如一個個巨石壓抑著翠翠幼小的心靈。作者獨具匠心的構(gòu)思與創(chuàng)作,對人物的刻畫和描述,讓《邊城》成為經(jīng)典!
書中還有一個要素就是水。流經(jīng)茶峒的是酉水,又叫白河?!哆叧恰穼Π缀佑羞@樣的描寫:“白河到辰州與沅水匯流后,便略顯渾濁,有出山泉水的意思。若溯流而上,則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見底。深潭中為白日所映照,河底小小白石子,有花紋的瑪瑙石子,全看得明明白白。水中游魚來去,皆如浮在空氣里?!倍嗌降妮^封閉的環(huán)境,也保護了當?shù)氐乃?。它得以維持澄澈、清明。除此之外,這里的船和吊腳樓依著白河而生,成為湘西文化的鮮明符號。尤其是吊腳樓,是具有代表性的民族傳統(tǒng)建筑,《邊城》里也突出了這個文化符號。
書又是無聲的老師,悄悄地引領我們走向知識的燈塔。讀著它的時候,心是寧靜的,靈魂是清澈的,感動是真切的。正如汪曾祺所言,沈從文在《邊城》中對語言的運用臻于化境,文風自如流暢又不失民族特色,猶如一股撲面而來的清爽的風。其實,這與沈從文的湘西方言背景息息相關(guān)。因為沈從文出生于湖南鳳凰,湘西“土話”,成為他不可磨滅的語言底色?!哆叧恰分?,湘西方言的影響也隨處可見。沈從文以樸素流暢的文筆描寫了世外桃源的“邊城”。這里優(yōu)美的自然景色,淳樸的民風,人與人之間不分等級,不談功利。沈從文沒有刻意去展現(xiàn)這樣的場景,而是以此來反襯他對金錢主義浮夸奢侈和現(xiàn)實腐化墮落的不屑,重塑人們已經(jīng)消失的人生價值觀與道德水準,引人深思。
沈從文筆下的《邊城》是一個理想化的田夢家園,在文章的結(jié)尾,作者想通過二老“也許明天回來”來點燃翠翠心靈的一絲希望,但這個人“也許永遠不回來了”,或許也是她心中無法排解的困惑和迷茫。悲傷的故事,悲傷的結(jié)局,所產(chǎn)生的文學力量令人難忘。
讀《邊城》,能讀出歷史的滄桑,品味出民族文化基因。掩卷深思,我既體會到了沈從文先生對故土湘西的無限眷戀,又被邊城的秀色所陶醉,在一段段故事中流連。《邊城》就像一束光,照亮著詩意和遠方!(劉道敏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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