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么讀書,要么旅行,身體和靈魂,總有一個在路上”,這是電影《羅馬假日》的臺詞,更像一句至理名言?!吧畈恢寡矍暗钠埱?,還有詩和遠方”。讀書和旅行,就是我們要尋找的“詩和遠方”。
和旅行相比,我更喜歡讀書。它受限不多,更容易實現(xiàn)。與舟車勞頓相比,我更愿意偏安一隅,守一方靜謐。
而且,四時皆是讀書好光景。在春光明媚里讀書,心生希望;在夏日炎炎中讀書,心靜,自然涼爽;在秋風初起時讀書,浮華褪去,收獲沉靜之美;在雪花飛揚時圍爐讀書,字里行間,皆是溫暖。
剛剛過去的這個夏天,天氣炎熱,居家較多??臻e時間多了,除了讀書,還把書整理了一遍。打開書柜,指尖從書脊輕輕滑過,我喜歡這種感覺。每一本書,我都能說出它的來源和大致的時間。忽然覺得,把這時間聯(lián)系起來,幾乎就是我讀書藏書的歷程。
1989年至1992年,我讀高中。那時,學校還在舊址,日常管理不是全封閉管理,允許學生放學后外出。我每天中午下課后騎自行車去火車站旁邊的外婆家吃飯,外婆總是按時把飯做好,唯恐耽誤了我學習。吃了飯,時間還早,一般情況下,我都要去火車站的一個書攤看會兒書再去學校,有時看到了心儀的書就買下,利用課余時間再慢慢讀,因此給枯燥的學習生活增添了許多樂趣。那時讀的最多的是席慕蓉、三毛,后來有張曉風、羅蘭,還有林清玄。席慕蓉的許多詩歌散文名篇我都能背下來,三毛的《撒哈拉的故事》《萬水千山走遍》《傾城》等系列文集,我讀了又讀。這段讀書經(jīng)歷,對我的影響是深遠的。多年后,我依然清晰地記得,曾經(jīng)有那么幾本書,陪伴我度過了最美的青春年華。
其實,我最早的讀書,要從小學時訂閱《少年文藝》開始。我從這個雜志里記住了黃蓓佳、范小青、秦文君等名字。我最早的藏書,是初中時我的文學啟蒙老師送給我的《青春夢》,我珍藏至今。我最特殊的藏書,是父親留給我的《毛澤東選集》。這套書父親購于1967年,比我的年齡還要大幾歲。這是父親的寶貝,我肩負著繼續(xù)收藏的責任。
1991年,我還在讀高中時,在老師的介紹下認識了一個出版社的編輯。我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,他是高級編輯,所以一面之后我也沒有主動和他聯(lián)系。可是那天,我意外地收到了他的來信,他很關心地問了我的學習情況,鼓勵我。他的和藹可親,他的平易近人,剎那間感動了我,從此我們一直保持著書信往來。高考后,我來到了他所在的城市,在辦公室見到了他,他送給我?guī)妆舅庉嫷臅米孕熊囕d我去他家吃飯,并帶我參觀了他的書房。他做編輯多年,為許多作家編過書,再加之他為人質樸謙遜,因此結交了不少朋友。他的書房掛了不少名家的字畫,那些熟悉的名字,在我心中是神圣般的存在。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欣賞他們的墨寶,讓我這個鄉(xiāng)下姑娘大開眼界。
我書架上有一部分書是他送給我的,有他任責任編輯的書和他自己出的書。他是優(yōu)秀的編輯,也是勤奮的作家。于我,他亦師亦友亦如親人。凡是他的書,他都會在扉頁認真寫上“慧娟雅正”或“慧娟存念”,然后簽上名送給我。他知道我喜歡鐵凝的作品,特意買了一套《鐵凝文集》送給我,鼓勵我多讀書。
認識他是我的幸運。從他身上,我看到的是一個真正的讀書人,無論世俗的價值觀如何改變,不隨波逐流,初心不改,永葆本真。
靜水流深。他是我人生的榜樣。
所以,我也從來不吝嗇表達自己的真誠,從來不吝嗇表達心中的愛。
我們?yōu)槭裁匆x書?赫爾曼·黑塞說:“世界上任何書籍都不能帶給你好運,但它能讓你悄悄成為你自己?!睍汶硽瑁瑵櫸餆o聲,我們變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,向上向善,知行合一。
20世紀90年代中期,我已工作,因單位離家遠,吃住在單位,中午和下午的休息時間幾乎在書店里度過。最常去的書店有兩個,一個是當時文化館樓下的文化書店,一個是宣化街東的李下蹊書店,當時不少名家的新作在這兩個書店都能買到。我在這兩個書店買了不少的書,包抬賈平凹、陳忠實、路遙、張抗抗、趙玫等的作品。近現(xiàn)代名家的書也買了不少,包括《魯迅全集》《朱自清散文》都是那時購的。彼時,心無旁騖,工作之余都是讀書。
閱讀的過程即是生命飽滿的過程。很喜歡這樣一段話:讀書是讓自己變得遼闊的過程。腳步丈量不到的地方,文字可以。你無法到達的地方,文字載你過去。你無法經(jīng)歷的人生,書籍帶你相遇。
靈魂的豐盈和自由,就是這樣實現(xiàn)的吧。
新世紀初期,當時的濟源市文聯(lián)位于東街胡同里。有一天,我突然發(fā)現(xiàn)文聯(lián)大門東邊新開了一家折扣書店,欣喜不已,遂請幾個好友一起去選書讀書。后來,這成了我們交流切磋的地方。我們幾個年齡相仿,那時是我們最好的年華。多年后,我常常想起這段美好時光。時間無法倒流,但記憶永遠保鮮。短暫的人生,漫長之旅,與志同道合的人相互溫暖,彼此促進,共同進步,何其幸福何其幸運!
現(xiàn)在,每本書出廠都由薄膜包裹,在悄無聲息的書店里讀書,已成為過去式。沒有了那種氛圍感,我也很少再去書店,需要的書在專門售書的網(wǎng)站可直接購到,價格還便宜。只是非常懷念過往的那段時光,覺得那才是真正意義的買書。
無論世界如何喧囂,我只喜歡文字給我的滋養(yǎng)。一個人的時候,也可以擁有精彩的時光,看著歲月慢慢地變遷,看著容顏慢慢地改變,而留下的,是時間的沉淀。人生已過去大半,驀然發(fā)現(xiàn),熱鬧不屬于我,我亦不屬于它。讀書的最高境界是“靜”,從10多歲開始30多年過去了,我依然沒有進入此境。我不遺憾。只要,光陰安靜地流淌,我安靜地讀書,就好。
生命里,總有些東西,已深入骨髓。
王小波說:“一個人只有今生今世是不夠的,還應當有詩意的世界?!?/p>
就讓靈魂一直在路上。
一路芬芳。(韓慧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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