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禮記·學記》中說“師者匠心,止于至善;師者如光,微以致遠”。在我?guī)资甑娜松缆飞希Y識了不少師者,上學時的老師、上班時的前輩,生活中的長輩、社會上的尊者。“三人行,必有我?guī)熝伞?。按這么說,還真算不過來呢。但遼闊星空中,總有幾顆最閃亮的星,多少年過去,如影隨形,時而想起,時常感動。
前日和一高中同學閑聊,說起在校趣事,交流哪個老師印象最深?微信里同時打出“賈老師。”心有靈犀,一聲嘆息。
從小學到大學畢業(yè),我的整個求學生涯里,或許是語文成績相對較好吧,對我影響較深的大多是語文老師。必須要提的,首先就是小學時的領先老師。
領先老師和我同姓,論輩分我應該叫姑姑,我就暫且稱她“姑姑老師”吧。心里叫了一百遍,見面時還是叫“老師”,覺得更尊敬。她是我的語文啟蒙老師,我對文字的喜愛和多年的堅持,有老師很大一部分原因,因為她總是在課堂上表揚我,把我的作文當范文給全班同學朗讀。小女孩的心里是滿滿的驕傲和歡喜。那時候,我們都會面臨長輩們的一個問題:“你的理想是什么?”我羞澀而篤定地說:“作家!”真的沒有想過其他職業(yè),比如科學家、發(fā)明家、歌唱家、教師、醫(yī)生,等等。不要嘲笑每個人的夢想,那是前行時的動力,是暗夜里的星辰,是迷途中的燈塔。盡管后來的路,我走得曲曲折折,但是心底始終有一個角落,藏著秘密。無助迷茫、失敗痛苦時,我可以一個人躲在那里,自言自語,自己療傷。偶爾遇見同道中人,引為知己,互相溫暖,爬起來,拍打灰塵,繼續(xù)趕路——這是文字和書籍帶給我的幸福和快樂。
而這一切,與我的“姑姑老師”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。種種原因,我與老師多年未見。雖然心里始終惦記著,我知道老師也一樣惦記著我,只是生活讓我們斷了一段聯系而已。近幾年出行方便,孩子上大學了,我也告別了單位,時間上自由了,就有了閑暇的隨時出行。我的腳步丈量了濟源大地,從山間到郊野,從鄉(xiāng)村到城市,我是如此愛它越來越美的景色,愛它的春華秋實,清澗幽谷,牛羊自在,民風淳樸。而這所有的地方里,我最愛的還是我的故鄉(xiāng),我魂牽夢縈的故土,以及我的“姑姑老師”和她退休后承包的梨園。
春來梨花放,秋至果滿園。每年春秋我都去,趕著去看梨花、摘果子,和愛人去,和朋友去,和父母去,生怕不能跟最愛的人分享我的最愛。每次回來,我在朋友圈發(fā)一小段文字配圖。老師轉發(fā)了,隔天,她把轉發(fā)后的點贊和留言截圖給我。我自覺敷衍,像上學時支差應付作業(yè)一樣汗顏心虛。慚愧于自己的懶惰和散漫。老師從教幾十年,育人無數,其中不乏成功人士,我應該是最普通的那一個了。但老師仍如教我們時一樣,平和親切,一視同仁,看我的目光滿是疼愛和歡喜。
領先老師,見與不見,她都在梨樹下忙活,黧黑的臉上盛滿笑容,如盛開的潔白的梨花,又如黃橙橙沉甸甸的酥梨,香氣四溢。那溫和的微笑,馥郁的芬芳,氤氳著奔走在城市的鋼筋水泥里、時而煩躁不安的我。
說回來賈老。尊稱他為“老”,是我確實欽佩他的淵博學識。高二分班后,我成為賈老的學生,很榮幸聆聽他的每一節(jié)語文課。他個子有一米七八,走路慢悠悠,踱著方步,說話慢條斯理,抑揚頓挫,嗜煙如命,右手幾根手指被煙熏得發(fā)黃,頭發(fā)有點稀疏,中年男人有點禿頂,一邊頭發(fā)留得比較長,向另一邊梳過去,覆蓋著頭頂。這樣的發(fā)型最怕刮風,風一吹,若恰好和長發(fā)逆方向,就會飛揚起來,暴露頭頂的秘密。我們不止一次見識過這樣的尷尬場景,也不止一次掩口大笑或竊竊私語。賈老眼睛不大,但很聚光,講起課來簡直是大師靈魂附體,滿嘴之乎者也,出口錦繡文章。我是語文課代表,我很看重也很對得起這份活。上課絕對認真聽講,下課絕對認真做作業(yè)。當然,我指的是語文這門課。難以想象,我這樣一個貌似聽話的乖乖女,居然會在數學課上逃課,雖然緣由諸多,但肯定主要責任在我。往事不再重提,那時年少輕狂。聽賈老講課,受益匪淺,這是不爭的事實。記得退休前后,他在當地報紙上連載過文章,介紹風土人情、歷史典故。我看過不少,遺憾的是沒有收集保存。
退休后,賈老和我父母同住一個小區(qū),同一棟樓。每天下班,我基本上會先去父母家溜一圈,然后就不時地碰到賈老。剛開始,見面都打招呼,我笑問:“賈老師好!吃飯了嗎?”俗套的問候。賈老師依然如教我時那樣,居高臨下地看著我,眼睛不大,再微微睜大一點,看我一眼,點點頭:“嗯?!被静恍?,衣服是有些邋遢的。我知道他家的特殊情況,心里便也釋然。
后來,我碰見他,笑一下,點個頭,他也點個頭,有時笑,有時不笑。我有時候再抬頭仔細看他一眼,目光相碰,對視不到一秒,就閃開了。默然錯身而過,心里悵然若失。
再后來,我遠遠看到他,就放慢腳步,想等他走遠了,拐進樓道了,我再走。他也一樣,年齡更大了,衣服更邋遢了,有時候他的妻子在后邊跟著他。他似乎生病了,慢慢地認不出我了。
那年是哪一年,我都不記得了。那天下班,習慣性地拐到父母家,聽父母在議論,長吁短嘆,得知賈老走了,心里仿佛塌了一角,半天無語。腦子里閃現的,眼前晃動的,都是賈老上課時搖頭晃腦、自我陶醉的老學究的樣子。仿佛如昨。
我數學不好,數學老師里卻有一個難忘,也是教我小學的牡丹老師。她很漂亮,中等個子,胖瘦適中,圓圓的臉,真的像紅蘋果一樣,紅撲撲的,很飽滿、很可愛。我是那么喜歡她,聽她唱歌,聲音也好聽;看她走路,那么輕盈。我坐在第一排,上課前總是能看著她從辦公室里出來,拿著書,一路輕快地走過來,走進教室,走上講臺,面向我們,微微一笑:“同學們,上課!”多年以后我知道,每每那時,我的心里開出一朵蓮。上她的課,真是一種享受啊!
可是好景不長,有一天她消失了。過了一周,等她再來學校,一切都變了,我再也沒有見到她的笑容,聽到她的歌聲。我們課前唱歌“泉水叮咚響……”她背靠大樹,抹了一下又一下眼睛。我聽說她新婚不久的丈夫在前線犧牲了。她結婚時我還去參加了婚禮,送了一對枕巾,大紅喜字,母親幫我挑的。她的丈夫很英俊帥氣,濃眉大眼,和氣禮貌。
之后不久,我離開了老家,來縣城上學。再后來,零星斷續(xù)聽說,老師也離開了老家小學,到縣城一家企業(yè)上班,從事行政管理工作。又結了婚,生了孩子。偶然想起,日子應該不錯吧?
直到上高一時,某一天,全校師生集合,在老一中的將軍柏下。我又見到了幾年不見的牡丹老師,她作為英雄家屬,給我們做報告。那一場戰(zhàn)爭的硝煙已經散盡遠離,我們生活在和平的年代。但是,那些犧牲的人和不能忘卻的記憶,永遠都不能消失。不光在一個人的心里,也在我們所有人的心里。
那次報告會,從牡丹老師的出場,我就大腦一片空白,她講的什么,不記得了,因為我早就從村里人傳遞的信息中銜接上,那些神乎其神的戰(zhàn)斗場景,怎么回憶都是一種震撼,也是親人的一種痛苦。我們沒必要一次次地撕開它,埋在心底就好。忘記有時候并不是背叛,活著的人要更好地活下去,才對得起逝去的生命。
幾年前,我從單位回來,在老師家附近開了一家店。老師知道后,專門去店里看我,聊了幾次,我也去她家拜訪過。她退休了,也沒閑下來,在別的地方又打了份工。蘋果臉依舊圓圓的,少了紅潤,多了幾分歲月留下的滄桑。依然笑,笑起來,真好看。我癡癡地望著她。
我想,所謂師者,不僅僅限于“傳道受業(yè)解惑”,他們的為人、處世、生活態(tài)度,甚至一個手勢、一個微笑,都會給學生留下或多或少的記憶和“神力”,受益一生,影響一生。那點微光,閃爍著,跳躍著,匯聚成光芒萬丈,照亮我一路前行。(任 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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